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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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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溫統領並指揮晉軍,由建鄴啟程,千帆竟進,溯江而上,過三峽,入巫峽,戰夔門,晝夜兼程,千裏轉戰,晉軍就像離弦的飛箭,直插蜀地心臟。此時的李勢,還在皇宮中,做著他貪財好色的如意美夢呢。皇上如此,下面又能怎樣?所以當李勢得到晉軍攻入蜀地的消息的時候,桓溫的兵馬已經到達了他的床邊,此時的李勢,已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,他就只有乖乖的做俘虜的份了!

桓溫此次伐蜀,一戰破敵,滅亡了益州由氏族建立的成漢政權,俘獲了成漢皇帝李勢,這個勝利,是自打晉朝建國以來,從未有過的空前大勝利,不但收覆了益州的大片領土,也極大的振奮了東晉朝野的民心與士氣!

不過,令世人感到遺憾的是,推翻一個政權,必然要以一個全新的政權來代替,只有這樣,新政權才會得到鞏固。可惜的是,桓溫並沒有如此做,當他將成漢皇帝李勢俘獲後,就想當然的以為,成漢帝國已不覆存在,並未做新政權的建立鞏固工作,以致在東晉軍隊撤出蜀地之後,成漢國內的反晉勢力又重新擡頭,給東晉歷史留下了一個抹不去大遺憾。

在萬眾歡呼的同時,當人們冷靜下來再細心思考的時候,總是覺得桓溫此次伐蜀的勝利,帶有一定的偶然因素。比如,在笮橋戰鬥中,東晉軍久攻不克,還一度處於潰敗的邊緣,此時,由於參軍袁喬在關鍵時刻的奮勇殺敵,才使桓溫沒有遭受慘敗,並取得了最終的勝利。

話雖如此說,桓溫謀定有方,進攻成漢的決心果斷,又及時采納了袁喬的意見,以及桓溫本人在關鍵時刻的身先士卒沈著冷靜和果斷鎮定,無不充分展示出桓溫的軍事才幹,故此方有此勝。毋庸諱言的是,正是桓溫這次孤註一擲的冒險與成功,卻為他日後的北伐埋下了禍根。這是因為,這次伐蜀成功,使桓溫忽略了策略方面的缺憾,桓溫並沒有註重對收覆地區的政權的鞏固,也未對當地百姓進行充分的安置與撫慰,在他的大軍離開益州以後,那裏並沒有就此安定下來,說是前面擒狼,後面縱虎並不過分!

由於桓溫在伐蜀消滅成漢王朝中立了大功,受到朝廷嘉獎,被賜封為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,還被封為臨賀郡公稱號。譙王司馬無忌加封為前將軍,袁喬被封為龍驤將軍,後又被封為湘西伯。

唯有這開府儀同三司一節,作者不得不略加說明。那麽,這開府儀同三司是什麽意思呢?原來,按照東晉慣例,意思就是設置的官邸與進出的儀式都與三司一樣。古人根據級別不同,設置的府第建築形制建造規模都不相同,即使接受賜封的人再有錢,也不準許建造更大的府第,否則即被認為是違反規制和欲謀反叛的前兆,是會被判以重罪的!

同樣,官員離戶出門,也有嚴格的規定,非騎馬即坐轎,由嘍啰兵鳴鑼開道,眾多隨從各手舉旗牌傘扇,且都有嚴格的限制。因此說,開府儀同三司盡管不是具體的官職,但也不僅僅是個榮譽,它也是社會地位與權力的象征。

當桓溫伐蜀得勝凱旋歸來的時候,小皇帝司馬聃才剛滿三歲,不要說管理朝政,就連桓溫是何方人士,他也弄不明白,對於消滅成漢這樣的國家大事,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去過問,這種靠世襲而得到的權利,如果說他還能維持長久的話,那就只有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了!正是這種嬰兒掌權的現實,刺激了桓溫的皇帝夢!

來自朝廷的是文武大臣的祝賀與恭維,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,還有桓溫家人對他的恭賀與迎接。

已經年近六旬的桓溫的幕僚車胤,此時偕同自己的結發妻子劉氏,邁著顫巍巍的腳步,從院門外走進了桓溫的府邸,他用真誠的心意,來對桓溫表示祝賀!

桓溫見此情形,趕忙躬身施禮道:“車公,此次,你跟隨本將軍一同伐蜀,涉過千山萬水,步履維艱,回來後就該在家頤養生機,為何還要偕同嫂夫人一道,到舍下來行此禮節?”

未等車胤開口,他的妻子劉氏即代車胤回答說:“本來,我的相公人老體衰,此次他隨同您桓將軍一同伐蜀,已是不勝筋骨之苦,是我強拉硬拽,硬要求他陪我前來!貧婦以為,不如此不足以表達我對桓大人您的敬重之情啊!”

桓溫見車胤面帶菜色,嘴唇青紫,說話還帶有顫抖的聲音,斷定他一定是身染病疾,不勝辛勞,便十分關切的問他道:“車公,此次,你隨本將軍一同進蜀出蜀,剛回來還不到半日時間,你怎麽就變得形同兩人了呢?”

車胤哆哆嗦嗦的回答說:“桓將軍不必介意,人老體弱,無法在年輕人面前逞筋骨之能,乏極,便突發病癥,這也是人之常情!武子我自我感覺還算良好,請桓將軍不必掛牽!”

在古時候,熟人好友之間互相交談,大多以字代名,這樣是為了表示對對方的尊重,車胤在與桓溫交談中,都用的是字,而不是名,其意就在於對對方的敬重。

車胤拉住桓溫的雙手,用稍帶昏花的眼睛,上上下下打量著桓溫,止不住淚眼汪汪,半天沒有說出話來!

過了半晌,車胤才終於說道:“桓溫老弟,老夫有一句真心話,現在說與兄弟你聽,想來已無大礙。這次伐蜀,我原本不想隨同將軍您一同前往,目下皇帝尚在繈褓之中,但考慮到此乃褚皇太後發出的諭旨,武子可憐她是個女流之輩,治理朝政困難頗多,這才答應了她的任命!所以說此次跟隨將軍伐蜀,我是不得已而為之呀。不過還好,這次沒把我這把老骨頭撩在蜀地,也算是萬幸了!”

車胤話中所提到的褚皇太後,她的名字叫褚蒜子,她原本是晉康帝司馬岳的妻子,晉穆帝司馬聃的生母。建元二年,即公元344年,晉康帝司馬岳不幸病逝,年僅兩歲的司馬聃繼承父位,當上了皇帝,是為晉穆帝。試想,一個兩歲的孩子,是還未斷奶的年齡,即使被人捧上了皇帝的寶座,他如何能懂得治理朝綱,發布諭旨,號令全國呢?這一切,不得不由他的母親褚蒜子一手來操控。如此一來,褚蒜子即成為中國歷史上垂簾聽政的開創鼻祖了。

司馬聃是褚蒜子與晉康帝司馬岳唯一的兒子。為了扶植司馬聃登上皇帝寶座,褚蒜子沒在背後少動腦筋,她暗地慫恿司徒蔡謨等大臣出面奏陳:“少皇帝自幼聰慧伶俐,理當嗣位,繼承皇權,如是者方能天下歸心,萬民仰賴。太後陛下亦為婦道典範,女中楷模,臣敢斷言,就算是周武王的母親太姒轉世,也不能與皇太後相提並論啊!”

司徒蔡謨的話,說得並不過分。想那昔日的太姒,她是周文王的正配王妃,是周武王的生身母親,她天生姝麗,聰明賢淑,幫夫理政,為國分憂,嚴教子女,恤下尊上,深得文王厚愛,也廣受大臣們的敬重,被當時的人們尊稱為“文母”,也是深受社會尊敬的賢妻良母般人物。故此,在中國最早的詩篇“詩經”中,和古代規範婦女行為的書籍“烈女傳”中,都有對太姒的讚美之詞。

晉康帝司馬岳的妻子褚蒜子,原是河南陽翟(今河南省禹州)人,她出身於世代官宦家庭,從小就生長在讀書人的氛圍之中,耳濡目染,從點滴學起,即養成了大家閨秀的風範。她的祖父名叫褚洽,曾經擔任過武昌太守;父親褚裒官拜左將軍宮兗州刺史。褚蒜子天生麗質,文靜聰穎,加之從小就受到家庭的文化熏陶,不但人生的美麗漂亮,而且有極高的文化修養;她見識獨到,氣度海宏,精明過人,處事端莊,實為女子中的佼佼者也。

褚蒜子從十多歲起,便被選為瑯琊王司馬岳的妃子,司馬岳即皇帝位之後,她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司馬岳的皇後。此時,褚蒜子才剛滿二十歲。沒成想司馬岳是個短命的皇帝,他二十歲登上皇帝位,當了才不到兩年的皇帝,就突然一命嗚呼,死時年僅二十二歲。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,二十歲的褚蒜子,就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寡婦。

第九筆:失敗

從此以後,年輕的褚皇後就挑起了治理大晉朝的重擔。接踵而至的不幸,又接連降臨到這位褚太後的身上。兒子司馬聃在當了十年皇帝以後,也以十八歲的年齡離開了人世,這猶如五雷轟頂,把個三十七歲的皇太後褚蒜子打了個蒙頭轉向。既然生在了那個時代,又接連攤上不幸的事件,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以孱弱的身軀,肩扛重鼎,挺胸面對,昂首向前,後退是沒有任何出路的。

這個年輕孀婦,以前所未有的執著,堅韌不拔的毅力,力壓群奸,使出渾身解數,強力應對,她力排眾議,又為大晉朝物色到一位接班人,這個繼位的皇帝不是別人,他就是晉成帝司馬衍之子,晉穆帝司馬聃的堂兄司馬丕。這司馬丕生於建康七年,即位時才剛滿二十一歲。按說,已過弱冠之年的司馬丕,正是朝氣蓬勃,年富力強,精力旺盛,大展宏圖的黃金年齡,他本可以對大晉朝有所作為。但是令他的嬸母褚蒜子沒有料到的是,這司馬丕卻是一位既沒有才能,也無任何抱負的短命皇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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